中考前夕, 天氣越發炎熱。

不止是天氣悶熱，心裏也悶熱，人一旦煩躁, 心不靜自然也不涼。

教室裏開了足空調, 卻依然無法撫平空氣中的躁動不安。

姜秀梅很擔憂孩子的成績, 怕她考不好，天天尋思著要給她補身體補身體, 好在姜星阻止了。

姜星說：“媽, 我看小滿平時就挺用功的, 你要是不補, 可能什麽事情都沒有，要是補了，反而補出事情來。平常心，平常心就好。”

猶豫稍許，姜秀梅決定聽兒子的, 點點頭, 沒讓姜小滿補什麽吃的喝的。不僅不補, 反而讓她去學校吃飯堂。

學校比他們還在意考生的情況, 是萬萬不可能在備考前夕出什麽事情的。

對於姜小滿的發揮, 姜星是一點不擔心的，更不必擔心她心態不好, 想不開之類的。要說想得開, 這世上沒人比他外甥女還想得開的了。至於實力和水平, 這三年來姜小滿可不是白學的，獎杯和證書都放在架子上, 那些就可以說明一切。

本來姜星給姜小滿找了一個家庭教師來, 可是等孫小傑他們那一屆畢業出去後, 姜小滿連家教課都不上了。她已經提前學完了初三的內容，還學得很好。自己刷題也沒什麽挑戰，在她初二那年就辭退了陶淘，壓根不需要老師來輔導。而陶淘也在姜星的公司裏當他的秘書，隱隱有成為職場白骨精的架勢。

萬事俱備，只欠東風了。

等到考試那兩天，校門口圍滿了人群，都是來陪考的家長。不過姜小滿卻沒人來接應，飯也都是在飯堂裏解決的。

按照姜星的說法，這三年來他該幹的幹了，能做的也做了，決定成敗的時候不是此刻，剩下就看天命。剩下的讓她自求多福，就連回家，都讓她自己騎自行車回去，心寬得很。

姜小滿倒是不慌。

在正式考試之前，學校舉行過幾所學校的聯考，也有一模二模三模，每次她的成績都很好，都是第一名。

考完之後，姜小滿和俞清時並行在街上，兩人一起回家。

此時天氣依然悶熱，俞清時半路還去給她買了一杯奶茶。

姜小滿問他：“你考得怎麽樣啊？”

“還行。”

“我也還行。”

兩人對視一眼，發現好像沒什麽好交流的，於是就默默回家去了。

然後吃飯，睡覺。

度過平平無奇的一天，好像和平時也沒什麽分別。

等到出成績那天，姜小滿一早守著網站，等著查自己的成績，看著圈圈轉啊轉，姜小滿本來一腔熱血都涼了，耐心消耗完畢，她幹脆把鼠標一扔，不查了，甚至還悠哉的翻了一本小說。

下午的時候，葉家佳打電話過來：“小滿！！你查成績了嗎！！”

“查了。”

“多少分啊？”

“不知道啊。”

“誒？”

“網崩了。”

“哦。”葉家佳深有同感，頓了一會兒，語氣又恢覆歡欣雀躍，“啊啊啊我考了前兩百，一定能和你考同一所高中的！！”

“恭喜呀！”姜小滿是真的開心。

畢竟她考第一名常有，而葉家佳考前兩百不常有，物以稀為貴，何況她這稀有稀對了地方。

姜小滿一邊和她通話，一邊打開網站，這一次輸入賬號密碼，很快就登錄進去，沒有被擠爆。

葉家佳激動的問：“怎麽樣？多少分？”

“兩分。”

“誒？”葉家佳人都傻了，她楞楞的摸摸自己一頭沒梳過的頭發，怔了很久，腦子沒轉過彎來，接著就是一股涼氣躥上脊背，語帶哭腔：“嗚嗚嗚小滿你考砸了？”

……這也考得太砸了。

怎麽會這樣呢？

這要說出去，不僅全校的人跌破眼鏡，怕是他們的班主任都要上天臺了。

姜小滿笑笑：“語文扣了兩分。”

“誒？？”

“其餘全是滿分。”

“！！！”葉家佳覺得自己真是見識太少，也太一驚一乍。小滿怎麽可能考砸呢！

就算是為了班主任的生命，都不可能考砸的好嘛！！

葉家佳捧著話筒，吹了一番，又問：“多少名呀？是不是又是市第一？”

“看不到誒，只能看到分數。”

“肯定是第一。”

“說不定有語文滿分的勇士。”

“那不可能。”

兩人互通喜報，沒一會兒就掛掉電話。然後俞清時也找她來報喜。

姜小滿問他：“你語文考了滿分嗎？”

“扣了兩分。”

姜小滿放心了，拍拍的肩膀：“不錯。”

……不錯，不錯什麽？

俞清時看她一眼，猶豫片刻，終究還是扭捏的走了。

他不知道，姜小滿在糾結自己的排名。

本來是不在意的，但一想起來，還是有點點點在意。

可是規定就是不能出具體排名，只能有分數，不讓通報也不讓宣傳。姜小滿想要知道，只能層層去問，層層去查。

……好麻煩哦。

姜小滿衡量了一下，覺得不是很值得，就放棄了。

按照規定，像“恭喜姜小滿同學榮獲XX市中考狀元”諸如此類的字眼肯定是不能被發出來的，既然字眼不可描述，那也不能發一個“祝賀姜小滿同學榮獲不可描述”這種詞條……

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，雖然不讓通報排名也不讓宣傳，但學校聰明的腦袋瓜還是有辦法的。

學校千方百計打出字報：

“熱烈祝賀姜小滿同學獲得一模一樣的成績”

回校那天，姜小滿看著墻上的字報，整個人都懵了。

她覺得她學的語文都學到狗身上去了，閱讀理解能力瞬間退化到幼兒園水平，因為她居然看不懂這字報什麽意思。

姜小滿仰頭看了很久。

俞清時站在她身後，盯著她腦袋上的發旋，輕聲問：“在想什麽？”

“在想一模一樣的成績，是什麽樣的成績。”姜小滿摸摸下巴，很認真的在思考，“這難道是我們不知道的、神秘的業內標桿嗎？我從來都不知道，一模一樣居然還有別義。話說回來一模一樣，和誰一模，和誰一樣？”

“……”俞清時頓了頓，問她：“你市一模是第幾名？”

"第一啊。"脫口而出後，姜小滿忽然反應過來，呆住。

……一模一樣，原來還真跟一模，一樣啊。

哦，打喜報的人，可真的是太機靈了呢。

姜小滿不服氣，撇撇嘴巴，小聲嘀咕：“你怎麽看出來的？”

俞清時瞥她一眼，指著她名字底下的一行字：熱烈祝賀俞清時同學獲得二模一樣的成績。

姜小滿：“……”

姜小滿反省了一會兒，覺得這是自己不對，於是拍拍肩膀安慰他：“對不起，你太沒存在感了。”

俞清時：“……”

她光顧著看自己了，她對不起俞清時。

離開學校時，是下午三四點。

烈日當頭，姜小滿有些疲累，嘟囔囊坐在奶茶店裏不肯走。俞清時知道她怕熱，主動道：“我、 我載你回去。”

“誒？”姜小滿剛想拒絕，但想了想，他們同學這麽多年，她還沒坐過俞清時的後座呢，剛起了念頭想要答應下來。可眼珠一轉，姜小滿就搖搖頭道：“不了，還是我來載你吧，我怕你吃不消。”

俞清時狠狠瞪她一眼，沒再搭理這個王八蛋。

這一次輪到俞清時氣呼呼的了。

他解鎖自行車，剛坐上去，後座忽然一重，是姜小滿坐上來了。

俞清時唇角染上一抹笑意，聲音卻還是冷冷淡淡：“不是怕我吃不消？”

“年輕人，就是要多吃苦，多鍛煉。”姜小滿拍拍他的肩膀：“走吧。”

輪胎輕輕碾過地面，速度並不快，很平穩，姜小滿本來想攬住他腰身的手縮回去，單只手扶著後座。

她今天穿的意見淡藍色的連衣裙，一雙白色的帆布，坐在後座上，聽著自行車叮鈴叮鈴，感覺灼熱的風都寧靜不少。

兩人一路穿過喧囂的城市，回家。

到別墅區範圍，周遭安靜下來。

沈默了一路的俞清時此時才開口：“你暑假有什麽打算？”

“不知道誒。”

“要去玩嗎？”

“有哪裏好玩？”

俞清時背影微微一頓，很快道：“要不我們去海邊吧，我還沒帶你去過。”

微鹹的海水，清涼的海風，還有金燦燦的沙灘。

俊男，美女，年輕的肉、體……

“好啊好啊！”姜小滿慌忙不疊點頭，就怕他反悔似的，“什麽時候啊？就我們兩個人嗎？”

“……你要是想多帶也可以。”聲音悶悶的。

姜小滿還真認真思考起來。

姥姥肯定是不去了，她說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，去海邊肯定是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交通工具。舅舅也太忙，去不了的了。

至於她的朋友們，好像都已經在空間裏發布暑假安排，她昨天還剛挨個點讚過。

數了一圈下來，好像就兩個人去合適誒。

姜小滿點點頭：“好，就我們。”

俞清時一笑，腳下蹬得更加用力，風一陣的開進了俞家的車庫。

啊啊啊啊啊！！！

他居然要和姜小滿一起去海邊了！

度假！

旅游！！

這勉強算約會了吧？

四舍五入算度蜜月了！！！

大男孩特別興奮，輾轉了一晚上都睡不著覺，第二天醒來頂著一個黑眼圈。

只不過這依舊不能減少俞清時的熱情，他開始一樣一樣準備會用到的東西，十分細致。

姜小滿那個馬大哈，一定會忘記的。

到時候，缺什麽就給她補什麽。他要是不兜底，她肯定要丟三落四的了。

俞清時做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準備工作，對於這趟旅行充滿期待，就連一貫冷淡的面容都多了幾分笑意。

只是到底還是沒去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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